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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姐妹结婚没多久就去广州做小姐:婚姻没给我想要的
2022-05-23

【本文节选自《她身之欲:珠三角流动人口社群特殊职业研究》,作者丁瑜。经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授权在网易新闻平台连载发布,欢迎关注,禁止随意转载。】

王文和王娜是两姐妹,老家在四川,王文25岁,王娜23岁,两个人都是年纪轻轻就结了婚,现在两人同在广州的一家星级酒店夜总会上班。酒店位于广州的一个商业中心,那里有许多高级写字楼、酒店和高档购物中心,白领密集,以忙碌、人流与高消费著称。她们与另两个姐妹一起在酒店附近租房住,小区房租颇高,但环境和物业管理都不错。

初次见面,王文就跟我聊她的丈夫,她觉得自己之所以到广州来做小姐,与婚姻密切相关。她说老公完全是孩子脾气,散漫的生活作风“对家庭不好,对将来也不好”。两姐妹在一起常说起各自的老公,抱怨也有,想念也有,也一边想象和计划着将来。

她们对广州男人有一种好的印象,觉得跟四川男人比起来,他们“更有礼貌,有文化,顾家和对女人好”,不像四川男人“会觉得我有钱,我可以管住老婆”,“这样觉得他有面子”,“反正就喜欢和自己的老婆吵”,“靠不住”。王娜说自己的老公就是“典型的四川男人”,“大男子主义,又自私”。他爱赌博,常彻夜不归,而家里开支主要靠王娜推销保险赚来的钱,男方基本没有固定收入。他俩是某年夏天没事干在一起打麻将认识的,没多久就决定结婚了,王娜说那时太年轻,什么都不懂,也没多想,“就天天在一起玩,就那样在一起了”。她相信老公是爱她的,但这并不能改变他的玩性和本质,“无所事事,又不成熟,没有家庭观念,也没有什么计划性”,这是王娜对他的评价。

王文是通过自己的朋友圈子认识她老公的。接触几次之后她觉得他“挺有趣”的,又因为自己“没啥子事做”,“没想太多”,就决定结婚了。婚后王文住在男方家里,两人开了一个小餐馆。对于两人的关系王文说道:

还不是吵嘛,因为没钱就吵。因为他们家里面有一个姐姐,他还有个母亲把他惯得没样子。他没有正事,但偶尔会找一点,有一点收入。像他在他那个地方有点名气,别人会找他帮忙给他钱。偶然挣点这种钱,但没有真正做什么生意,没有固定的。他在家什么都不做。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,是最小的。他爱喝酒,喝完酒回来就要顺着他,如果不顺着他就会和你吵。有时候喝到半夜回来,就在那里吵说肚子饿了,叫你帮他做吃的,如果不帮他做,他就会吵。那我就得半夜起来给他做,我有什么办法?

我说,你们不是开了个餐馆嘛,能通过那个挣点钱。王文说他们生活在小镇子上,生意也是小小的,目前够吃饭穿衣没有问题,但不能保证一辈子都这样,她想得更多、更长远:

以后没钱花向他妈要,向他姐姐要,你一个男人三十几岁没事做,还要靠妈妈、靠朋友,像这样的人,你说,要我怎么靠得住他?我们没有留得下钱,现在我们没有孩子,万一将来有个小孩就要花钱,要上学,而且我们餐馆不一定保证开一辈子,不能保证一辈子挣钱,所以没办法,出来做点事挣钱回去,万一到了没办法的时候还能有钱。

虽然丈夫不时地会叫她回家,说回去他也能照顾她,而王文也曾感动、犹豫过,但是她说:“两个人没钱怎么办呀,回去就这样耗下去,就想挣点钱再回去,你要考虑过一辈子呀!”最终决定留在广州。跟珍姐不一样的是,王文和王娜两人都很年轻,而且都结婚不久,如果说对于珍姐来说做出留在城市的决定要简单一点,那么对于这两姐妹就不那么简单了。她们对自己的丈夫都是有感情的,但在她们心里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。当我提出“你们觉得自己生命中最想要的是什么”这样一个复杂问题,自己也不能确定她们是否能回答的时候,王文想了一会,说:

自我的安全感吧,有固定的收入和长远一点的计划,要保证稳定的生活。这不是一个可以供你衣食住行的男人可以带来的安全感,而是来自赚钱的能力,有成就感。

但在婚姻中丈夫并没能提供这样的一种安全感。对她来说,这种安全感不仅仅意味着经济上的自足,还是一种成就感、自主感和对自己生活空间的把握。王文说她是在结婚后才意识到这些的。

王娜则更加喜欢那种被很多男人团团围住的自豪感。在我们见面的时候,她总是拿着手机收发短信,不时说那是谁谁谁,这是哪个客人发给她的,说些什么,她要怎么做等,她乐于和同屋的姐妹们分享她和这些男人们的琐事。王娜觉得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各式各样的人,能有比较,给自己留有空间和余地,是一件很好的事情。

有一次王娜喜欢上了一个客人,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职员。刚见面他们就聊得挺投机,几天后男的打电话给她,见了几次面之后王娜对他有点感觉了,觉得他温柔大方,对她也好,重要的是,他还是单身。几个月之后,王娜遇到了另一个男人,是个小玩具厂老板,对她示好。姐姐王文建议娜娜多留意那个老板,因为他比会计师事务所职员有钱。王娜清楚地知道,要想留在广州这个大城市,经济状况很重要。玩具厂老板无论是经济、社会关系还是个人机遇方面都应该比事务所职员要好,能给她的也一定更多。在和老板交往的同时,王娜也没有和职员疏远,她想要保持所有的开放性和可能性,以便为自己留后路和选择空间。

王文也尝试在客人中寻找可能的“那个”,她谈过几个男朋友,把他们互相比较,希望能遇到有礼貌、能尊重她的好人。如果真能进一步发展,就有希望留在城市,那么要离婚还是继续就比较容易做决定。

她们俩找男友的想法道出了她们内心的希望——改善经济状况、被尊重、城市化、能有更多选择,以及生活更稳定。两姐妹到广州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,如果有可能,就“找一个好一点的”,能让自己更有安全感,以及得到对方的更多尊重。更重要的是,像王文说的,“你必须靠自己,就想自己挣点钱做点事情”。婚姻,对于这两姐妹,如同很多其他女人一样,原以为是能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一种寄托——它由单纯的二人感情关系变成了女人们赖以生存的社会资本。但是事实并非像她们想要的那样,婚姻并没有给她们更多的安全感,反而促使她们重新思考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。因此,离开婚姻关系,离开农村生活,就成了合理的选择。